言简

Chapter 31

凯撒是个很成熟的男人，不光是长相，还包括他的气场。即便你不喜欢他，当他走进咖啡店的时候，你也很难忽视他。他的帅气不是局限于皮囊的帅，凯撒的帅是从他的眼角眉梢，还有微笑的弧度透露出来的胸有成竹。

他应该年龄不大，却给人一种雅痞大叔的感受。

“王耀？”凯撒将皮质托特包放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后又随手摘下深蓝斜纹布料围脖搭在椅背上。他朝王耀眯眼笑，态度和煦而温暖。

“哦。你好。”王耀下意识坐直身体，他的目光掠过凯撒的托特包，和基尔伯特原来常背的那只是同款，只不过后来基尔伯特就把它挂到ebay上卖掉了，卖了4000€。

“我是凯撒，”凯撒朝王耀伸出手，“相信你看过我的照片了吧。”

“基尔伯特给我看过你上学时候的照片。”王耀有些拘谨，凯撒给他的感觉不像同龄人，倒像是位前辈。

“那可是我的黑历史。”凯撒收回和王耀相握的手，伸手招呼穿梭在餐桌之间的服务生，“你想吃点什么？他家甜点可好了。”

“不用了，谢谢。”王耀腼腆的笑笑。

“啊，你这样就让我没有借口吃甜食了呀，”凯撒从菜单上方露出一双笑眯眯的眼睛，遮住胡子拉碴的下半张脸，你就能看出来，凯撒其实岁数并不大，“陪我一起吃块糖果仁布丁好不好？”凯撒说，“那样我能吃的心安理得点。”

王耀没说什么，年轻的女服务生倒是先艳慕的望了王耀一眼，她还从来没在现实中见过凯撒这么自信完美的相亲对象。

“配红丝绒咖啡怎么样？”女服务生态度相当热情诚恳，“我们店的招牌特饮。”

“哦，好喝吗？”凯撒抬头问，好像他真的很在乎那杯饮料是什么味道。

“非常好喝，我们家的常客都点它。”女服务生好像也被凯撒感染了，语气轻快又愉悦。

“那就两份。”凯撒朝女服务生竖起两根手指，“谢谢。”

“稍等。”女服务生噙着笑，微微侧头，甚至还朝王耀眨了下眼睛。

“你喜欢美式咖啡吗？”凯撒问。

“一般，我感觉咖啡都差不多。”王耀实话实说。

“虽然我每天靠它续命，我也必须得说，发明这东西的家伙就是个反人类。”

“为什么？”

“因为有天我喝到最后，才发现杯底有个烟头。”

王耀被凯撒这个笑话逗乐了，他放轻松了些，感觉面前的这个男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城府深沉。

凯撒看到王耀笑了，便也跟着笑起来。他握住面前的水杯，终于说明来意。“基尔伯特说要给我介绍个男朋友，我就来了，也许你看着我老套，但你接触后就会发现我是老套得要命。”

王耀再次低下头笑笑，他没想到凯撒竟然是这么幽默的家伙。

“其实我和基尔伯特是同年，”凯撒说，“只不过他发育的比我慢。”

“同年？”王耀挑眉。

“真的同年，我今年才36，多念了几年高中而已。”凯撒煞有其事，等到王耀再次忍不住笑出来，他才正经的说到，“我和基尔伯特同年，不过念大学的间隔过一年。”

“旅游？”王耀问。

“不是，是为了赚学费。”凯撒说，“我父母只能出得起一半学费，剩下全靠我自己打工，而且因为我当时学的是编导专业，所以根本不能像搞IT的那帮怪咖那么赚钱，你大学是什么专业？”

“钢琴，”王耀说，“肄业。”

“哦，那就好，我害怕刚才你是计算机系的，”凯撒笑得很真诚，“我可听基尔伯特说，你大学的时候可是个出了名的浪子？”

“师生恋吗？”王耀很难不在凯撒面前隐瞒什么，他有种魔力，三言两语就能让你实话实说，“我和我的导师搞在了一起，后来学校发现，就把我开除了。”

“只开除你吗？”凯撒问。

“她也受了牵连。”王耀笑了下，“反正都过去了。”

女服务生端着托盘走过来，另有一位服务生将甜点和咖啡杯分别放到王耀和凯撒面前，然后她拿起桌子上的空花瓶往里面插了一朵娇嫩欲滴的郁金香，“慢用。”两位女服务生兴奋的红着脸离开了。

“她是为了看我们才来的。”凯撒用手遮住嘴，倾身对王耀压低声音说，“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她们觉得我和你是gay，”凯撒说，“现在年轻姑娘之间最流行这个了，和男人喜欢看女同片是一个意思。”

王耀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不好意思的别过头。

“对不起，有冒犯到你吗？”凯撒问。

“不，没有。”王耀摇摇头。

“同性恋和异性恋都讨厌双性恋，不过我就喜欢双性恋。”凯撒说，“双向都可以，谁也不用鄙视谁。”

“我现在相信你是导演了。”王耀说，“你的气质就很导演。”

“那你喜欢吗？”凯撒一个直球，毫无尴尬。

王耀瞪大眼睛看他，完全不知道回答什么好。

“你看我怎么样，王耀？”凯撒说，“为了见你我可是好好打扮了一番。”

“很帅。”王耀舔舔嘴唇。

“我其实是个现实派，”凯撒说，“所以我就直说了吧，王耀，我觉得你不错，如果你有想交往下去的想法，我们可以试试，如果没有的话，我建议我们做朋友，我希望你还是选交往，因为我是为了这个来的。”

“哦，这个——”王耀握住叉子，来回在手里转了几下。

“不，我不是现在要你答复，”凯撒接着说道，“不过我希望你可以在不久后的某一天答复我，我知道这样有点直白不浪漫，但我真的不是浪漫的人，在你给我答复前的日子里，我也希望你能好好了解我，当然了，我也会好好了解你，只不过我大部分时间都扔在了工作里，我希望，”凯撒停顿，然后想了个折中的词汇，“我希望你可以主要不要考察这点。”

“你是在警告我你是你工作狂？”王耀觉得凯撒身上有一种诚恳的天真。

“如果你想那么说也没错，”凯撒说，“不过我更喜欢说我自己是个敬业的人。”

“看出来了，”王耀点点头，“你经常给片场的演员像这样的下马威吗？”

凯撒噙着笑的看着王耀，他真觉得王耀很适合自己，“视片酬而定。”

王耀再次和凯撒一起笑出来，他们低着头品尝盘里的甜点，偶尔因为彼此的笑话抬头看向对方，仿佛是认识很久的老友。就像基尔伯特说的那样，王耀和凯撒都是好相处的人，他们也许会很平淡，但绝对不会出什么乱子。

*

濠镜再见到阿尔是自己楼下的披萨店，他坐在门口像是在等什么人，等到濠镜走过去，他又快速的站起身，假装没看见他似的想走开。

“你找我哥吗？”濠镜叫住他，他对他印象不错，总感觉阿尔和王耀之前结交的那些普通朋友不太一样，他说不上哪里和勇洙哥他们有点像。濠镜觉得阿尔应该不是个坏人，就算是坏人，估计也不会对他哥使坏。

“他好像不在家。”阿尔犯起蠢来能把自己卖个彻底。

“等了很久吗？”濠镜说，“进来等吧，他可能和基尔伯特他们出去玩了。”

阿尔犹豫了几秒，然后乖乖跟在濠镜身后上了楼。

“你放学了？”阿尔问。

“哦，正好没课就偷着跑回来看看，”濠镜拧开门，先让阿尔进去，才将门合住，“你找我哥什么事啊？”

“没什么事。”

“坐。”濠镜走进厨房，熟练的给阿尔和自己分别泡了杯茶。

阿尔坐下来，食指不安的来回敲击杯壁，仿佛藏着心事。

“方便说什么事吗？”濠镜忍不住被阿尔的样子给逗乐了，他可是很久没见过像阿尔这么藏不住事还非要藏事的人了，像个没长大的小孩。

“我，”阿尔张张嘴，又闭上，“没事。”

“这样，”濠镜点点头，“你介意我先看个东西吗？”濠镜说，“我明天就要交了。”

“你去吧，我没事。”阿尔忙不迭的让濠镜去忙自己的，看得出来濠镜给了他不小的压力。

濠镜走进自己的房间，打开台灯和电脑，呼了气，活动活动筋骨，就开始把期末的论文结尾给补上。

他忙了好一阵子，也没听到阿尔的声音，等到他写完转过头，就发现阿尔黑魆魆的影子贴在自己的房门上。濠镜被阿尔吓了一大跳，可缓过神来，濠镜真的是被阿尔这种傻乎乎的行为给彻底逗笑了。这家伙明明比他大了好几岁，可每次见他总是一副单纯过头的样子，上次修水管也是，真是白瞎了他那副聪明人的长相。不过单纯总比狠心强，比起王耀上学时候的契尔年科教授，濠镜宁可王耀身边都围着的是阿尔这么傻乎乎的朋友。

“您有什么事？”濠镜问。

“那个，”阿尔摸摸鼻子，终于不好意思的说出来，“你哥生气的话，该怎么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