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简

Chapter 49

 “流量不是正义，不是艺术，更不是人心所向，它是肆虐的病毒，是泥塑的神像，是强制洗脑的低级审美和榨取愚民钱财的赎罪券。”安德鲁挥挥手里的日记本，扭头笑笑，“其实你在心底根本看不起我吧。”

“都是生意，有什么看得起，看不起。”霍兰德对着安德鲁的脸吐烟圈，“不过你是从哪搞到的？这玩意我三年前就都烧了个精光。”

“你不是那些只认钱的蠢货，”安德鲁双手环胸，“你比蠢货还蠢。”

“呵，”霍兰德嗤笑，根本不把安德鲁放进眼里，“你懂个几把。”

“你要捧王耀。”安德鲁蛇一样从桌子那头爬过来，他的身体变成红色的细线，俊俏的脸蛋以一个诡异的角度转成90度，但他的眼睛要是直勾勾的盯着霍兰德。

霍兰德吞了吞口水，害怕得后退，他最怕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你忘了自己是怎么被背叛的吗？”安德鲁滑到霍兰德的脚边，“那些有实力家伙会偷走的你的公司，他们不会听你摆布。”

霍兰德使劲把安德鲁往外踢，“走开，走开啊你，走开，别缠着我！”

这次安德鲁就剩下一个头了，他清秀的五官仿佛融化，眼珠子正恶心的往地上淌，“你还是经营我吧，我最听话了。”

“滚，不要过来。”霍兰德汗津津的后背贴住冰冷的铁门，他仓皇的向后张望，发现门的那面是正在玩手机的王耀，“王耀！王耀！”霍兰德拼命的大喊，直喊得声带充血，喉咙嘶哑。

“选我吧。”安德鲁朝霍兰德张开血盆大口，眼看着就要吞噬他。

门外的王耀扭过头，疑惑的看向他。

“王耀！”霍兰德最后拼尽全力一呼，竟然将自己从梦中惊醒。

“谁是王耀啊？”

霍兰德睁开眼睛，看到贝露琪关切的脸和她头顶刺目的白炽灯。霍兰德叹气，放松浑身的肌肉，意识到刚才不过是场噩梦。

“王耀是我男朋友。”

凯撒眯着眼睛，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挤进了霍兰德头顶上方。

霍兰德迅速翻身从沙发上爬起来，使劲揉揉脸，“我刚才做梦了——”

“我知道，我把你背回来的。”凯撒说，“你都说一路梦话了。”

霍兰德蹙眉看向凯撒，“什么？”

凯撒坐回到皮椅里，“你叫了一路我男朋友的名字。”

霍兰德大为窘迫，只能用咳嗽隐藏尴尬，“王耀呢？”

“他回家了。”凯撒接过贝露琪递给他的红茶，“你是不是也太过于关心我男友了？”

“我刚才梦见——”

“打住。”凯撒说，“我不想听细节。”

霍兰德捏捏鼻梁，心想越描越黑还不如索性闭嘴。

 “谢谢您送我哥回来。”贝露琪倒是落落大方，“他酒品有点差，多担待。”

何止有点差，简直差得离谱。凯撒抿了口咖啡，摆出胸怀宽广的样子，鬼知道他早就想好怎么给霍兰德这个小贼下绊子了。

“抱歉。”霍兰德拿起桌面上的红茶喝了口，这下他可清醒多了。

第三人在场，这尴尬的局面就根本无解，贝露琪略坐了坐，便站起身，“厨房烤箱还开着，我去盯一下。”

白色的围裙下面是枣红色的包臀长裙，从后面去看贝露琪的背影，只能用天生尤物四个字形容。

“扯平了。”霍兰德说。

“什么？”凯撒挑眉。

“我叫王耀的名字，”霍兰德朝贝露琪歪歪头，“你看我妹的臀部。”

凯撒靠住椅背，颇为不要脸的点评道，“你妹的身材是真的好。”

霍兰德蹙眉，“什么？”

“这才叫真扯平。”

霍兰德假装不在意的笑笑，站起身合住了会客厅的门。

凯撒和霍兰德交往不多，但出奇的合拍，颇有些君子之交的意思。

“你也想从安德鲁身上分一杯羹？”霍兰德问。

“羹就算了，主要是还人情。”凯撒叹了口气，“斯科特帮我摆平王耀弟弟的事，我负责安插安德鲁五部戏的角色。”

“这人情可够大的。”

“他把委员会的元老给踢出局了。”

霍兰德愣了下，扑哧笑出声，“这还真是符合他的土匪作风。”

“王耀因为这件事不太高兴，”凯撒说，“其实我也有点担心。”

“他父亲到底是谁？”

凯撒犹豫，但在那一秒，凯撒想以霍兰德的能力确认这件事也不过时间的问题，倒不如直接卖他个人情，“他亲生父亲是柯克兰，和亚瑟柯克兰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柯克兰？”霍兰德停顿，摇头，最后笑道，“这可真是条大鱼。”

“鲨鱼吧。”凯撒说，“他可没你想的那么蠢，做干净生意他倒是规矩，但要是别的，我劝你最好别招惹他，他背景很复杂。”

“我也是小本买卖，放心。”霍兰德递给凯撒一个完全不令人放心的表情，他笑得很贪。

凯撒想出言阻止，但一想到霍兰德肯定有自己的打算，而且他好意表达到位，也就不必喋喋不休。他又不是霍兰德的亲妈，非得按着他的头顺着自己的意思来，“那就行，”凯撒说，“时间太晚了，我先走了。”

霍兰德看看腕表，“我就不假意留你了，我送你。”

凯撒点点头，率先出了门。

*

斯科特是个流氓，但王耀从来没想过他能无耻到这个地步。王耀背着书包往地铁口走，斯科特就开着他那辆能亮瞎人狗眼的敞篷银灰色超跑跟着，他很享受自己鸣笛时候，路人赞叹的目光，仿佛他是现实版的布鲁斯韦恩。

“你不上来吗？”斯科特笑得很可恶，“你不想和我谈谈你那名校弟弟的事吗？我可是在他身上费了不少钱。”

王耀停下来。

斯科特满意的趴在车门上给王耀难堪，“你可是我见过最理直气壮的欠债人，你一点都不为自己感到羞愧吗？”斯科特舔舔嘴唇，“上车。”

王耀呼气，好看的脸转向前方的路灯。

“这是最体面的选项。”斯科特说，“还是你不想要体面？”

斯科特是疯子，他很可能下车直接给王耀一拳，然后打晕带走。

“你就一点都不在乎你朋友？”

“凯撒？”斯科特笑道，“当然在乎，不过这也主要决定于你的态度，你想成为我和凯撒闹翻之间的那个贱人吗，王耀？”

王耀走到斯科特的另一面，开门上车。

“这就对了，多简单是不是？”斯科特笑笑，“开门上车，你还是你，我和凯撒还是我和凯撒，双赢。”

“去哪？”

“酒店。”

王耀面色一凛。

“切，”斯科特不屑的笑出声，“不是吧你，又不是雏儿了，干嘛反应这么大。酒店不只开房的意思，放心，你还没漂亮到我看见你就发情的地步。”

王耀松了口气，同时掏出震动的手机，查看短信。

斯科特很不满王耀的注意力竟然不在自己身上，他抓起王耀的手机直接扔到柏油马路上。

“你有病吧。”王耀扭过头，愤怒的看向斯科特。

“我给你买新的。”斯科特双手离开方向盘，给自己点了支烟。

王耀尽量不去咒骂，但他是发自内心的讨厌斯科特。

“你很穷吧？”斯科特的双手握回方向盘，“看你穿的也不好，是不是这辈子也没见过什么有钱人？”

关你叼事？王耀舔舔嘴唇，忍了很久，还是没骂出口，“嗯。”

“我就说吗，要不然你也不能看见凯撒，就一副忠贞不二的跪舔模样。”斯科特说，“不过有一说一，你气质还不错，你是真不在乎钱吗？还是装的？”

“装的。”王耀叹了口气。

“你不和阿尔搞是因为他没钱吗？”

王耀对斯科特的傻逼问题充满了鄙夷，他特别想拎着斯科特的耳朵告诉他，他不仅和阿尔睡了，还和他什么下流的招式都玩过了。他不选他，完全不是钱的问题，是人的问题。他王耀就算再不忌口，也绝不和脑子没发育成熟的禽兽发生关系。

斯科特以为王耀默认了。

“阿尔那小子可喜欢你了。”

王耀想把斯科特的话都当做放屁，可一提到阿尔，他就下意识竖起耳朵。

“他马子怀孕了。”斯科特吐出一口青烟，“你知道你叫什么吗？叫破坏家庭的第三者，或者更简洁点叫三儿。”

我扇你妈个头。

“做三儿的人本来就不是好东西，无论你是不是主动。”斯科特不知道是不是突然联想到了什么，“不过如果做有钱人的三儿倒是可以接受，至少造福下一代。第三者说到底还是女人的错吧？长得漂亮又没本事就是犯罪，她应该谢谢他，至少他能权势滔天的保护她。”

王耀沉默着，等着斯科特把满嘴的粪喷完。

“当然了，你这种事只要没发生关系都是阿尔单方面的错，我已经替你教训过他了。”

王耀看向斯科特，犹豫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把他怎么了？”

斯科特笑眯眯的对王耀说，“我把他腿打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