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简

Chapter 78

赫斯提亚一直在哭，从早上九点到中午十点。她健康磨人，性格坚韧，活像她那个不知羞耻的老妈。阿尔用枕头盖住脑袋，但要命的啼哭声还是只往他耳朵里钻，仿佛非得把房子哭塌了才解恨。

阿尔抓起枕头下面的手机想看看时间，按了开机键好一会才发现没电。阿尔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任它自生自灭。今天是休息日，就是天王老子来，阿尔也绝不会从床上下去。他太累了，心和身都是。

“哇啊啊啊啊——”

阿尔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他是真心不想理会那崽子，她是艾克森的，不是她的。赫斯提亚的哭声断断续续，嘹亮的嚎哭中终于染上点沙哑疲惫，操，原来这小兽也知道累，阿尔还以为她是永动机呢。

阿尔从床头柜的烟灰缸上捡起香烟，仔细琢磨起自己的事情。他没想依靠王濠镜什么，他还是个孩子呢，他根本不理解十万美金是什么概念。想到这，阿尔弹弹烟灰，忍不住露出笑容，王濠镜那小子倒是真够爷们，两只眼睛一瞪就敢扛责任，也不知道该夸他勇，还是骂他傻。

赫斯提亚歇了一会，又调起嗓子哭嚎起来。

阿尔蹙起眉头，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耳塞。哭声弱了些，但还是能听见，可见这小头片子有多能哭。阿尔瞥了眼闹钟，已经十点多了，希拉那个蠢货还没回来，操，她不是把孩子丢给他就拍拍屁股一跑了之了吧。

指着我给你养吗？

做梦。

阿尔很烦，他两口吸完手里的香烟，翻身走下床去浴室洗脸。他恨死希拉了，因此同样恨死客厅婴儿床里的小赫斯提亚，他被她们两个狠狠摆了一道，从而被迫放弃了自己人生中真心想要的——。

希拉永远不会了解他的感觉，她只是个自私自利自我感动的蠢货。

“哇啊啊啊啊——” 赫斯提亚的哭声更大了，像她那个永远无法满足的蠢妈。

阿尔尝试着无视哭声洗漱，可那孩子的哭嚎简直是魔音穿脑。

“操！”阿尔把牙刷甩进洗手池，暴怒的走进客厅。

“别哭了！操！”阿尔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对着婴儿床骂脏话简直是小菜一碟，毫无压力。他不爱这个孩子，他也不想爱。实际上，他恨不得把希拉和这个黏糊糊的造粪机器打包直接踢到门外去。

赫斯提亚听不懂阿尔愤怒，她哭得更凶了，简直像是故意在和阿尔作对似的。

阿尔品行低下，性情暴躁，但好在是个正常人，他不会对一个婴儿做出什么危险举动。

“饿了吗？”阿尔口气很差，如果赫斯提亚在大一点，她就会被这个坏脾气叔叔吓哭，不过她现在听不懂这些，她只能感受到终于有人来了。

赫斯提亚的哭声微弱了些，她睁着大大的眼睛，泪眼婆娑的看着阿尔抽搭，仿佛阿尔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救星。

“操。”阿尔很虚的骂了句。

赫斯提亚不是个讨人嫌的孩子，她长得非常漂亮，头发柔密黑亮，眼睛又大又圆。赫斯提亚就是电视广告上常出现的那种宝宝，每个人都会为了她的眼泪而心碎。

阿尔尝试着用手指戳戳赫斯提亚胖乎乎的脸蛋，哇哦，那感觉简直像在戳一坨布丁。赫斯提亚蹙蹙眉头，像是要哭。阿尔飞快的收回手指，死死盯住赫斯提亚，仿佛她是什么要命的炸弹。

赫斯提亚扁扁嘴巴，“呃咯~”笑出声来。

阿尔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他那瞬间还是忍不住想要喜欢眼前这个孩子。这也许是人类婴儿的把戏，但它的确奏效。阿尔心软了，他想，是啊，希拉再怎么混，可这些都和一个孩子没什么关系。赫斯提亚没有办法选择出生，更没办法选择母亲。

阿尔伸出手又戳了下赫斯提亚的小下巴，赫斯提亚很开心，她和希拉一样喜欢阿尔。

“笨蛋。”阿尔摸摸赫斯提亚的小手，感觉好玩又新奇。

“呃咯~” 赫斯提亚露出笑脸，张嘴含住了阿尔的食指。

哦，原来是饿了。

阿尔将手指从赫斯提亚嘴里抽出来，随便在身上抹抹，虽然没带过孩子，但他知道那对一个孩子来说肯定不怎么卫生。

赫斯提亚很失望，她阴晴不定的小脸抽巴在一起，又呜咽着准备下一次飓风。阿尔手忙脚乱，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如果说之前他还能放着赫斯提亚哭喊，那现在他的确舍不得了。

“喂，小笨蛋，别哭啊，”阿尔戳戳赫斯提亚的脸蛋。

这招不怎么顶用了，赫斯提亚完全摆出一副风雨欲来的表情。

阿尔迟疑了下，然后他学着平时希拉喂奶的姿势将赫斯提亚抱起来，“嘘嘘，别哭。”

赫斯提亚忍着，忍着，但最终还是控制不住的大哭出来。

“操。”阿尔感觉自己刚才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现在抱着赫斯提亚也不是，放下赫斯提亚也不是。她和她妈一样把阿尔吃得死死的。

阿尔翻箱倒柜想找出些奶粉和其他吃的东西，可什么都没有，好像希拉根本没想过要给孩子准备这些。阿尔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用手机google如何照顾孩子，可走到卧室门口才想起，他的手机没电了。

“操！”阿尔走到窗户边，焦急地希望希拉那个蠢女人立刻滚回来，可希拉连影儿都看不见。阿尔抱着赫斯提亚想了一会，他终于下定决心靠自己解决赫斯提亚的吃饭问题。下个街区有家婴幼儿商品店，他和那的导购员睡过，她也许能够帮助他。

阿尔抓起桌子上的钥匙和钱包，心无旁念的出了门。

*

珍妮没接电话，阿尔没接电话，之前店里的大姐也没接电话，希拉缩在警察局的角落偷偷抹眼泪，因为她第一次明白她认识的人里根本没人愿意给她交保释金，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事业没有家庭，她有的只是仅供道德败坏之徒意淫宣泄的肉体和已经完全损毁的名声。希拉原是这的常客，她的案底若是摞起来，指不定比站起来的赫斯提亚还高。

局子里男警察很想秉公执法，但希拉留给他们的印象实在是太差了。一个情愿蹲在厕所隔间眉开眼笑为所有男人Kou交的Ji女毫无信任的价值,尤其这个Ji女还多次在结束之后窃取他人钱夹里的钞票。

“希拉又多收人家清洁费啊？”约翰尼是个姜黄色短发的小白胖子，他不坏就是随波追流中的一员。

希拉恶狠狠的瞪了约翰尼一眼。

“干你的活去！”负责希拉的女警察从办公桌上抬起头，她是个其貌不扬的女孩，但十分认真严肃，因此备受尊敬。

约翰尼吐吐舌头，猫似的从他们身边溜走了。

绝没有人胆敢在这样女孩的奶子上抓一把，即便她要比希拉矮整整一头。希拉将头埋进膝盖，无声的呜咽起来，她想，她愿意用自己所拥有的的全部东西和这个女警交换，那样赫斯提亚就不会被三番两次被说成为Ji女的孩子。

“给。”女警将抽纸递给希拉，但眼中的警惕却一直没放下。她听说过希拉的大名，也见识过她张扬跋扈，倒打一耙的模样。

“哦，谢谢。”希拉更难过了，她觉得这位女警官是个好人。

“你辞职了？”女警问。

“嗯。”希拉红着眼圈点点头，“我男朋友不想我继续干那份工作。”

我太“你刚才给他打电话了吗？”

“打了，他手机关机。”希拉吸吸鼻子，流下眼泪，“他不回来的，没人会来的，我只有在这呆上几天了，你可以去看看我的赫斯提亚吗？我——”

“赫斯提亚？”

“我的女儿。”希拉睁大猫儿似的眼睛，迫不及待的补充道，“她可招人喜欢了，和洋娃娃似的，你看到她就会爱上她。”

“你不是说你男朋友——”

希拉呜咽了下，很小声的嘟囔了句什么。女警没听清，挑眉问道，“什么？”

希拉左顾右盼，卑微的对女警说，“我告诉你，你可以不告诉别人吗？”

女警没有动作，希拉站起身伏在她耳边说，“赫斯提亚不是我男朋友的孩子，她是他们安保里另一个家伙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的确和我男朋友上床的次数最多。”

“那可能是排卵期的事。”女警有些尴尬，看得出来她年龄也不大，“你先坐回去。”

希拉坐回到椅子上，“我知道，可是那段时间，我也和我男朋友睡在一起的时间最多。

女警无话可说。

希拉低下头，“可能这就是惩罚，惩罚我骗了别人的东西。”

“你骗了什么？”女警问，她从没见过像希拉这么令人崩溃的女孩，她的人生像垃圾堆。

“我骗了我男朋友。”希拉说，“最开始我并没有想生下赫斯提亚，我只想从他那拿些钱补偿自己，否则就把孩子生下来，那些小混蛋没人想要孩子，我了解他们，所以我和艾克森也是这么说的。”

“那为什么改变主意？”

“因为那时我男朋友说只要生下来，孩子是他的，他就和我结婚。”希拉眼含泪花，咬住下唇，“我实在太想和他结婚，所以我觉得孩子就是他的。”

女警沉默下来，她并不觉得希拉可怜，她只觉得希拉可悲。

“可赫斯提亚不是他的。”希拉竟然笑出声，虽然她同时也哭出来，“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觉得我应该是彻底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