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简

Chapter 88

“有个叫斯科特的找你。”凯撒的新助理是亚瑟的第二秘书，一位留着爆炸头都美到不可方物的黑美人——珍妮。

凯撒头也不抬，“我不在。”

珍妮点点头，歪着嘴角笑了下。她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乖女孩，但很令人舒服，或者说聪明。凯撒很喜欢她，像喜欢亚瑟分配给他的办公室。占据整层楼的八分之一，包含独立洗手间，会客厅，休息室，最要命的鸟瞰整片海的落地窗，就像永远播放美景的巨型电子屏幕，甚至比那更好，因为哪怕你盯着看一天也不会觉得恶心想吐。

凯撒出身普通，但还算见过世面，可柯克兰的豪气实在让他大开眼界，亚瑟柯克兰，他完全是另一个阶层的人，运气和努力根本不够你爬上去，除非——

“先生，你不能！”凯撒听见吵闹，和珍妮吃痛的声音，“你这算人身攻击，我要叫安保了！”

该来得总还是要来，凯撒叹气，他转过身，刚好斯科特推开门，“他不是在这嘛。”斯科特笑得很恶劣。

珍妮很凶的瞪视斯科特，她的完美的头发略显凌乱。斯科特不是尊敬女士那类人，事实上他不尊敬任何人。

凯撒朝珍妮点点头，示意她离开。

“还不走吗？”斯科特嬉皮笑脸的对珍妮说，“等着被炒鱿鱼？看你长得这么漂亮的份上，失业的话，我可以让你去我那里上班。”

“谢谢，我毕业于牛津。”言外之意，你雇不起我。

斯科特笑了，“那你就是第一位牛津女优。”

“不，珍妮，去拿些咖啡。”凯撒出言制止珍妮，她赢不了斯科特，他根本没底线。

“听见了，美人？”斯科特说，“去拿些咖啡，别打扰爸爸们谈话。”

珍妮没吱声，她忍着怒火合住门。

斯科特没抓住机会摸她屁股，不是因为好色，也是他想看看这女人发飙的蠢样。

凯撒没说话，他很记仇，或者说文人都很记仇。

斯科特施施然的走进来，伸手摆弄凯撒放在玄关的小型金质雕塑，仿佛这里是他的办公室，而凯撒才是那个不速之客。

“放下。”凯撒冷着脸。

斯科特放下了，他双手插兜走到凯撒面前，将自己抛进身后的纯白沙发。

“好赞。”斯科特在沙发上颠了两下，“保拉·纳沃内？”

凯撒没说话，他坐回到写字台后面，继续阅读那本伊利亚巴斯特德的小说。这是下一部电影的计划，为了回报亚瑟的慷慨，他已经决定拍点回归主流的东西。

“不是吧，凯撒，你就打算这辈子都不和我说话？”斯科特笑了，但笑意从未抵达心底，“为了这间漂亮的办公室，你就打算抛弃你并肩奋斗十多年的老友？这可不是你的风格啊，凯撒，别那么孩子气——”

凯撒从镜片上方瞟斯科特，他没近视，但超高清眼镜能帮助他集中精力——分辨率就是未来。

“我也能把这层楼租下来。”斯科特笑笑，轻蔑的表情让凯撒想起《南北战争》中的二小姐。

大多数导演会把维拉归为少不更事的大家闺秀类处理，可在原文里维拉自命不凡，心机颇深，她有意在姐姐的订婚宴上大出风头，只为勾引那位她根本看不起的暴发户姐夫。维拉的美绝非弱不禁风，她该是一朵令人癫狂的罂粟花蕾。

梅丽读懂了这点，所以她当时宁可冒着罪公司高层的危险，也要动用政治人脉抢到那个角色——维拉是另一个世界的梅丽，她们都是睡在玫瑰花底的毒蛇。

“我们签的合同到期了，我也提前告知你我离职的打算。”凯撒合住书籍，坦然的望向斯科特，“我不欠你什么了。”

“这话让我的心都碎了。”斯科特抚住胸口，做出一副心痛的表情，“你是想要和我分手吗？”

凯撒没笑，他很体面的朝斯科特点点头，“随你怎么说。”

“不，你舍不得我。”斯科特舔舔嘴唇，“你只是暂时的生我的气，没有人会给你那种程度的自由，我能打通关系让你想拍什么就拍什么，这谁都做不到——”

“我不需要了，我的青春期过去了。”凯撒说，“你也该学着长大点。”

斯科特的脸瞬间垮下来，但一秒钟之后，他又挂出自己的招牌笑容，仿佛他根本没因为凯撒那句挑衅生气，“你想要我道歉吗？”斯科特摸摸眉毛，“我不知道王耀对你那么重要，我——”

“你知道。”凯撒举起双手，仿佛向上帝投降，“你什么都知道，但你就是想那么做。”

斯科特咬住嘴唇，好看的脸终于流出许些真实的，“哦。”斯科特说，实际上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是想让凯撒乖乖闭嘴，然后像以前那样回去给他打工，陪他玩闹。

凯撒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让他觉得舒服的家伙，他比弗朗西斯聪明，比大多数人有趣，最重要的是他很会把我分寸，所以一想到凯撒要从他身边逃开，斯科特就觉得难以忍受。

“我已经道歉了。”斯科特挑眉，他理解不了凯撒的恨意从何而来。

“这才是真的你。”凯撒说，“再说最后一次，斯科特，我腻烦了，你和你的一切全都是。”

凯撒是下定决心和斯科特割袍断义，但最令斯科特伤心的不是失去这份友谊，而是凯撒瞧不起他的事业。斯科特很沮丧，他看着窗外的美景想，哦，要是有个阳台就好了，那样方便他把瓦尔加斯推下去做成事故现场。

“我会毁了你。”斯科特看向凯撒，“我现在有一家经纪公司。”

“霍兰德的公司？”凯撒说，“恭喜你，希望有一天黛西不会那样对你。”

“你没听清吗？”斯科特眯起眼睛，“我要——”

“你不会想知道我留了你多少把柄。”凯撒摘下眼镜，伸手按下内线电话，“珍妮，让安保五分钟之后进来。”

“好的，先生。”

凯撒挂断电话，抬起头对斯科特说，“你知道电影圈里有多少像你这样的反社会分子吗？要知道我从高中就和有权有势的坏种混在起了，我了解你们，比你们谁都了解。”

“你觉得我和那些白痴一样？”斯科特蹙起眉头，很认真的问，“你不会真这么觉得吧？”

凯撒没说话，他还不能完全摸准斯科特的想做到什么地步。

珍妮带着安保推门走进来，打破了僵持的局势，她那气势像是要暴打斯科特一顿。

斯科特站起身，系住西装纽扣“下次见。”。他嘴角带笑，眼中尽是威胁。

凯撒朝门口做了个请的动作。

等到安保和珍妮簇拥着出了办公室，凯撒才松了口气。

*

濠镜递给阿尔一只黑色垃圾袋，但阿尔明显对他手里那半瓶水更感兴趣。

“水。”阿尔伸手向濠镜要水。

“喝过了。”濠镜露出嫌恶的表情，他有洁癖，就连自己吃过食物，喝过得水别人也都不能碰。

“不喝！”阿尔也很嫌弃的看了眼王濠镜，“你怎么这么小气！”

濠镜翻了个白眼，将水瓶扔进阿尔怀里。

“早给不就得了，还让我废话。”阿尔拧开水瓶，附身浇到头上。

“你今天干嘛了？”濠镜问，“脸红得像猴屁股。”

“体能训练。”阿尔抹了把脸上的水，使劲喘了口气，“他们说我打拳看着蠢笨，一点劲都没有。我看那群印度佬就是欠揍，打他们一顿，他就知道我拳头有没有劲儿，蠢不蠢笨了。”

“格斗是门艺术，速度，力度，准度缺一不可。”濠镜捡起阿尔扔在脚边的塑料瓶塞进书包。

“你懂个屁，你打过架吗？”阿尔瞟了眼王濠镜，“看你瘦的。”

“我哥不让我打架。”濠镜双手插兜，靠住体育馆围栏。

“你哥打架也不行，就是狠。”阿尔舔舔嘴唇说，“你也让他少打点架——”

“我哥又不是你。”濠镜盯着阿尔的脸上的拳印，“他又不靠挨拳头吃饭。”

阿尔笑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可能是为了王耀终于有机会离开底层开心的笑，“你哥到底在柯克兰公司？我上次见到他和一个小白胖子去旧城吃牛排，两个人还在牛排店唱了歌，看着挺高兴的。”

“哦，那是我哥大学舍友，胖子——”濠镜停了下，他小心问阿尔，“你怎么知道的？”

阿尔没想到濠镜会这么问，他吞咽口水，想到了最烂的一个借口，“狗仔。”

“说实话。”濠镜说。他哥现在连头都没冒，狗仔是吃撑着了，才会蹲他哥。

“我加了你哥一个百人女粉团。”阿尔没好气的支吾，“她们消息挺准确的。”

“你是变态吗？”濠镜蹙起眉头，笑道，“喂，跟踪狂才会这么做吧。”

“别告诉他。”阿尔非常难堪。

“我哥现在挺好的。”濠镜说，“你不用担心他。”

“你懂个屁。”阿尔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羞怯，他很大声的朝濠镜嚷嚷，“倒霉孩子！”

“切。”濠镜很不屑的撇撇嘴。

“喂，你去哪？”阿尔问。

“回家。”濠镜沿着看台往下走，他没回头的对阿尔挥挥手说，“那袋子别乱扔，里面是钱，你先还一部分吧。”

“什么钱啊？”阿尔趴在栏杆上，朝濠镜叫喊。

濠镜没听见，他顺手合住了门。

阿尔坐回看台，把黑色塑料袋里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出来——是钱，是整整3万现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