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简

Chapter 48

安德鲁年龄小，长得俊俏，最重要的是能够掌控。

霍兰德第一眼就知道这孩子能火，虽然不长久，但一定能火，如果在添加点伟光正的平权元素，往中日韩，东南亚那头推销，势必能让那里的女孩高呼万岁。这时代流行消费男色，但如果让肌肉男直接在桌子上跳脱衣舞，那些矜持的女性会瞬间开启防荡妇机制。所以如今最走俏的商品就是安德鲁这类型的男孩——阴柔英俊，既能撩拨人的性欲，又能激发人的母性。盖着正派的外皮，大张旗鼓的搞舞台软色情，这完全可以同时满足那些被压抑的欲望和岌岌可危的安全感。

当然了，目前这个行当做的最好的是他的老师朴勇浩，霍兰德在这方面还算不上手到擒来，他更擅长推销有实力的歌手，演员，而不是纯偶像。

司机朝霍兰德压了压帽檐，“到了，先生。”

“好。”霍兰德轻轻点了下头，推开车门走下去。

梅丽大厦坐落于市中心，它在1950年曾是城里最高的建筑，直到后来的柯克兰高塔取而代之。无数游人来这里拍照纪念，却全然不知这些复杂的关系。

霍兰德摘下手套，朝冷风中吐烟。

不过这也不怪他们，斯科特是梅丽私生子的事，就是在圈内也是很避讳的一件事。斯科特如果是有意向他展示财权，那么毫无疑问，他成功了，霍兰德已经完全被这个乡巴佬的出身给震惊。

梅丽瑞德是70年代最有名气的女演员，红发绿眼，身材窈窕，17岁出演《南北战争》中的二小姐维拉，一举拿下当年奥斯卡的最佳女配。那个时候所有女性都模仿梅丽剪齐耳短发，带钻石发箍，却没一个能超越她留给别人的印象。

霍兰德喜欢收集旧电影，更喜欢收集旧八卦，如今看来梅丽瑞德同居政府高官那条消息准确无误，毕竟他们二人的爱情结晶都他妈结成人渣了。不过他本人渣与不渣都和生意倒没有直接关联，霍兰德此刻只想搭上斯科特这根高级政府的内线，鬼知道他的背景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哪怕是狐假虎威的威风都足够他招摇撞骗一阵子。

斯科特在一层的咖啡厅等他，杵着脸颊，没精打采好似霜打的茄子。当然了，可能觉得斯科特是茄子的只有霍兰德一人，那些在附近偷瞄他的女中学生，一定以为他是颓废英俊，天神下凡。

凯撒朝霍兰德招手。

霍兰德点点头，从大落地窗的另一面绕道旋转门，跟着一位喷邂逅香水的大学女生借光挤了进去。

斯科特抬眼望他，神情冷淡，但霍兰德明白他已经动心，前半个月的推特数据让他相信了自己的能力。安德鲁不过是参加了一个小小的选秀，可经他一番细心打理，已然有广告公司伸出了橄榄枝。

“啊——”斯科特很没礼貌的对着霍兰德打了个哈切，“算你能干。”

霍兰德赔笑，“这才是刚开始，大红大紫在后面。”

斯科特表现得兴趣缺缺，不过霍兰德态度的软化，让他舒服了不少。斯科特喜欢别人对自己卑躬屈膝，哪怕是装出来的。

“你想喝什么？”斯科特挑眉，分明是开恩的表情。

“美式咖啡。”霍兰德微笑，在他眼中斯科特已经不是个混蛋，他只是钱权的符号。

凯撒低头看表，“你们谈，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

斯科特和霍兰德异口同声道，“不行！”，他们两个面子上是能做足，但要真让他们密切接触，还不如杀了他们来得痛快。

凯撒对了头顶的白炽灯呼气，在内心暗骂这两个废物，他约了王耀，想在今天和他正式确定关系，简单地说就是凯撒想送给王耀一枚订婚戒指。

“你有什么事？”霍兰德面部肌肉抽搐，像是想挤出一丝笑意，“我一会陪你去。”

霍兰德想咬掉自己舌头，什么叫‘我陪你去’？小学女生吗？喜欢手拉着手在卫生间谈论八卦的那类。

斯科特是看出殡不嫌殡大，他早知道凯撒每天的日程，除了工作，无非就是去见他那枚亲亲男友。自从凯撒和斯科特达成协议，凯撒便有意避开王耀和斯科特的交集，仿佛这样他就能糖衣吃掉，炮弹扔回。

凯撒圆滑世故，让斯科特无从下手，但这可不代表他能乖乖接受被白占便宜。斯科特今天刚见完他母亲，兴致不高，正缺少消遣，这送上门来的乐子那有放过的道理，“见王耀吗？把他叫过来吧，我也很久没见他了，正好给霍兰德也介绍介绍，他可比安德鲁漂亮多了。”

“王耀？”霍兰德挑眉。

“怎么，凯撒没和你说？”斯科特扶住额角，坏心眼的笑，“凯撒的男朋友。”

“你交男朋友？”霍兰德是真的好奇，在他的印象里，像凯撒这样的工作狂是不可能有稳定的伴侣的，谁能忍受自己的情人一声不吭的消失两周然后再出现？

“对，正好他今天过来，一起吃个饭吧。”可以拒绝，但没必要，总是躲着反倒显得小气，凯撒点点头，很坦然的笑笑，“上次还有重要的事没谢谢斯科特老板，王耀也想当面感谢。”

凯撒在斯科特的地盘上能占有一席之地绝不是偶然，他聪明得恰到好处，不卑不亢，很好的握着度。斯科特很受用，他舍不得凯撒给他赚的钱，更舍不得凯撒对他的态度。因此等着凯撒玩腻了再接手，是斯科特给予凯撒最大的友谊。

霍兰德低下头喝咖啡，顺便低头翻阅手机里拟好的文件，他最开始对于王耀的兴趣仅在于凯撒的伴侣，然后命运这婊子站起来狠狠的给了他一记名为世事无常的耳光。

这世界上好看的人不少，但能长成你彻底喜欢的样子的人并不多见。霍兰德由于工作原因，见过俊男美女无数，因此早就对美丽的外表麻痹。但当他见着王耀的第一眼，他满心满意都在想，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好看。

皮囊之美，肤浅又深刻。

“王耀。”凯撒站起身去门口迎接他。

斯你是科特拿起杯子里的小银勺，恶劣的舔了一口，对霍兰德说，“想要他吧？”

*

停学两年一夜之间变为停学两日，王濠镜再三确认了发件人信息才确定这消息是真的。而此刻他的手机也快被学校的哥们打爆了。阿尔撑着桌子在濠镜身边看，还以为是王濠镜太优秀了，学校决定放他一马。

“你怎么不高兴？”希拉坐在濠镜身边，右手习惯性的扶着高高隆起的腹部。

“濠镜靠住椅背，蹙眉，将页面叉掉。

“希拉，出去看会电视。”阿尔把怀里的爆米花碗递给希拉，朝她歪歪头。

希拉很不情愿，但看在王濠镜的面子上，她还是出去了，顺手带上了小卧室的门。希拉的进步肉眼可见，她已经开始学着看气氛，而不是一味的当个没脑子的花瓶。

“能给我支烟吗？”濠镜舔舔嘴唇，声音发颤。

“不能。”阿尔从口袋里翻出一片口香糖递给濠镜，“紧张就吃这个。”

濠镜将口香糖扔到桌子上，使劲用双手揉搓自己的面部。

“怎么了？”阿尔问，“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濠镜笑出声，“你觉得这样的好事凭什么掉在我头上？”

“因为你学习好。”阿尔有些心虚，他假装没听懂濠镜背后的含义，“再说你哥不是认识那个叫什么贝什米特的吗？也许是他帮忙——”

濠镜抓起手机，按下一串号码，“喂，安吉洛？”

“喂，濠镜。”安吉洛在那面听起既好奇又畏惧，“你到底什么背景？我爸出手才让我留校察看，你这马上就可以自由返校了。”

“嗯，我也挺意外的，”濠镜低下头，“你知道一直看我不怎么顺眼的汤普生教——”

“你不知道吗？那个老古板递交辞呈了。”安吉洛说，“他一直主张对你严罚，结果昨天他和校长在办公室里大吵了一架，他就辞职了。”

“为什么？”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的？”安吉洛笑出声，“不是那个叫瑞德的打得电话吗？听说有个国会议员也牵扯进来了。我爸说让我和你搞好点关系，你没听见他的原话，简直要因为那件事给我发块金光闪闪的奖牌。”

“好的，知道了，学校见。”濠镜挂断电话，打开谷歌。

输入瑞德 国会议员两个关键字，率先跳出来的页面就是1980年，当红女星梅丽瑞德被拍到和某政要共筑爱巢的新闻。那个男人只有张模糊的背影照，但梅丽瑞德的个人照片倒是数量充足并且质量高清。

濠镜没想清楚这位老牌明星和自己，或者和王耀能有什么关系，阿尔倒是先一步明白了这之间的牵连。斯科特有双和梅丽瑞德一模一样的眼睛，帮助王耀的不是梅丽瑞德而是斯科特瑞德。

阿尔拿起身边的拐杖，出了屋子，他没理会希拉的询问，只推说出去抽根烟。想象自己真心喜欢的人为了利益出卖身体是件非常恶心的事，阿尔不愿意那么想王耀，但是事实告诉他，斯科特只对自己睡过的情人才会出钱出力。阿尔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觉，他只是觉得内心的愤怒正逐步被吞噬，整颗心剩下的满是悲凉。

在路边抽烟的毒贩子推推同伴的肩，指着大步流星的阿尔说，“我操，这个人瘸了，还走这么快！”

“计程车！”

“你，你要去哪？”司机在阿尔面前停下来，他还没见过20多岁还能哭得稀里哗啦的男人，这是在拍电视剧吗？真他妈矫情有病。

“都给你，”阿尔把钱夹丢到司机的腿上，“看着开吧，随便去哪都好，只要不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