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简

Chapter 70

安德鲁躺在宝石蓝的床单里哭得像个怂包，音响里男声倒是唱得别有一番风味。那是霍兰德给安德鲁找得帮手，帮他学会那首价值900美元的口水歌。安德鲁没经过声乐方面的相关训练，他和那些连谱都不认识的大老粗一样白痴。捧这样一个人，霍兰德是昧着良心了点，但钱实在他妈好赚了，而且霍兰德这样的废物万没有逃脱他掌心的能力。

黛西坐在梳妆台前，烦躁的描眉，她觉得自己的弟弟简直蠢得要死，就那么几句歌词都记不住，“别哭了。”黛西放下眉笔，递给安德鲁一记眼刀。

“我完了。”安德鲁用双手遮住脸，声音呜咽，“那个小贱人到现在都没发谅解我的推特，我完了。”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黛西心情烦躁，双手抱胸看向窗外。

“没有。”安德鲁念叨，“他们都在网上说我是小偷，我完了。”

黛西真想揪住安德鲁的脖领给他几个嘴巴，他怎么能这么烦人。安德鲁是个废物，从小就是。黛西做什么，他就跟着学什么，可他要是真像自己倒也是好事，可惜安德鲁至多只能算是个空心懦夫，学什么都学不到点上。

黛西实在太了解安德鲁，同时也烦透了他。他外强中干，凡事又好拔尖，见不得黛西得宠，更离不开黛西给他擦屁股。他就像一个寄生虫，把脑袋扎在黛西的皮肤里，拼命的吸食着黛西的血液，还非要做出一副自强自立的样子，这着实是令人恶心。

“你那些白痴粉丝已经在为你辩解了，你不需要那个女蕾丝边的原谅，只要大部分人觉得你是无辜的，你就赢了！”黛西没好气的冲安德鲁嚷嚷，“行了，做个男人，最麻烦的部分我都已经替你处理好了。”

安德鲁被黛西吓到畏缩，但他仍然不依不饶的追问，“真的没事吗？这会对我的前途产生负面影响吧？”

“没有。”黛西咬牙切齿，苏哥简直瞎了眼，如果今天是黛西站到安德鲁的位置，一定没这么多破事。

“你在安慰我，你在骗我！”安德鲁咕噜下从床上爬起来，他目光如炬，仿佛黛西才是那个给他找麻烦的人，“你根本没把这件事解决好，你这个笨蛋！我要的是她亲口说的原谅，如果她不原谅我，我根本不会道歉的！这都是你的错，你这个白痴！”

黛西心烦意乱，“这都是你的错，安德鲁！你不道歉的话能怎么样？你已经被抓到现形了！明白吗？证据确凿！”

“那蕾丝边的谅解呢？”安德鲁质问，“我说了我要她立刻原谅我！你当时也说了你能做到，可现在我们像个蠢货一样被那个女玻璃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那你想怎么样？”黛西说，“要我去杀了她吗？她的账号在她手里，我不想把事情闹大，苏哥知道我打着他的名号向校方试压已经很不高兴了，你想让我怎么样？她已经不提这件事了，我们报复的机会在后面！”

“报复？”安德鲁挑眉，对这两个字露出前所未有的兴趣，“我们能报复她吗？”

黛西不屑的笑笑，安德鲁这方面倒是和她一模一样，睚眦必报，下流无耻，“喂，最开始可是你先抄袭得人家，怎么有脸想要报复？”

安德鲁舔舔嘴唇，眼睛不安的转动，“这个——”

“是她太过分了，她要毁了我。”安德鲁说，“我都已经道歉了，可她不肯原谅我，她总是没完没了的，你没看她最新发的推特吗？她在暗讽我，她希望每个人都知道我抄袭过她，这不是很恶毒吗？”安德鲁看向黛西，言之凿凿的说，“我是明星，我最需要的就是大家的爱，可她非要毁了我。”

“我也讨厌她。”黛西在安德鲁身边坐下，叹了口气，“她实在太挡道了。”

“姐姐。”安德鲁握住黛西的手，像只小猫似的将头靠在黛西的肩上，“我恨她。”

这样的温情时刻很少有，但黛西的怒火也渐渐平息下来。比起和她毫无干系的ROI_21，她显然更偏向自己的同胞弟弟。

“姐姐，对不起，刚才向你喊了。”安德鲁盯住镜子里黛西的脸，他一半是发自肺腑的歉意，一半是欲擒故纵的退让。

“没关系。”黛西伸手摸摸安德鲁的头发，她即嫉妒厌烦安德鲁，又忍不住想要保护他。

“姐姐。”安德鲁扭过头吻住了黛西的双唇。

*

王耀看见斯科特在走廊上教训阿尔，他双手插兜，故意用皮鞋去踩阿尔的小腹，等到阿尔吃痛的弯下腰，他便膝踹阿尔的面部。斯科特幼稚又邪恶，像是精力用不完的高中混蛋。

“老子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哪那么多废话？”

王耀一行人停下脚步望向斯科特和阿尔，走廊上很多员工也在偷看，但他们中没有人敢站出来制止斯科特。他们都害怕斯科特找自己的不痛快，斯科特是个讲不通话的疯子，最起码比他低的人的话，斯科特从来不听。

“走吧，别看了，让他们狗咬狗去。”基尔伯特对于阿尔的印象并不好，他在他的眼里就是条失心疯的狗。

王耀没动，他的脚底像是生了根。他看着斯科特，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走啊？在这等着干嘛？”任勇洙背着吉他从后面赶上来，他没看见右手边走廊里的那场闹剧。

斯科特听见了勇洙的声音，扭头看向王耀的方向。他的额角破了一大块，连同鼻梁都泛着淤青。他和王耀对视，然后不屑的哼了声。

王耀没动，斯科特也没动。

阿尔掐住血流不止的鼻子，站起身，挡在了王耀和斯科特之间，他说，“苏哥，我做。”

斯科特冷哼，撞开阿尔肩膀，阴着脸从王耀身边走过。基尔伯特隐约觉得这红毛变态莫名有点畏惧王耀，但看着他那拽上天的神态又不像王耀能镇住的人。

“谁啊？你认识？”斯科特和基尔伯特没打过照面。

王耀摇摇头，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你今天先和勇洙回去，我留下办点事。”

“办什么——”勇洙握住基尔伯特的胳膊，他看着阿尔那副惨兮兮的样子实在可怜，“咱们先走。”

基尔伯特犹豫了下，“有事，打电话。”

“嗯。”王耀朝基尔伯特和勇洙点点头，目送他们出了大厅，才转身朝阿尔走去。

阿尔没皮没脸，他往衣服上蹭蹭鼻血，还没等它停住，就迫不及待的从上衣兜里掏出烟盒，“要吗？”

“不要。”王耀问，“他让你干什么？”

阿尔拿出打火机，甩开，“没什么事，用不着你管。”

王耀低下头，没有说话。

“正好我有事和你说，”阿尔吮燃香烟，“方便喝一杯吗？”

阿尔第一次这么生疏，王耀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但还是点点头，他挺不习惯被走廊上这么多人盯着。

阿尔点点头，“走吧。”

王耀跟着阿尔绕过人群，往走廊的另一边走去。

“你鼻子——”

“没事。”阿尔抬手向酒保要了一卷卫生纸，一瓶啤酒和一杯健怡可乐。

“上次的事，对不起啊。”阿尔把卫生纸团成团塞进鼻孔里。

王耀听着心里挺不是滋味，但一想到阿尔的为人，他也没想那么计较。如果上次他真的还击，其实阿尔也没那么容易得手。王耀喝了口可乐，低下头看自己的鞋带，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可他并不是真心的恨阿尔。

“希拉要生了，是女孩。”阿尔看向远处的卡座，其实那是空的。

王耀瞟了眼阿尔，“恭喜。”

“我知道这么说有点奇怪，但我还是想有个了断，”阿尔笑了下，“因为一直是我缠着你，我觉得话还是要说清楚。”

“你想说什么？”

“我以后不能和你乱搞了。”阿尔舔舔嘴唇，“我要当父亲了，这样挺混蛋的。”

王耀哑然失笑，他心里面突然非常难过，“知道了。”王耀站起身，他感觉阿尔是在侮辱他。

“我没说完，你能不能先坐下。”

“我站着，你赶快说，我赶时间。”王耀语气冷硬，明显是生气了。

“王耀，我喜欢你。”阿尔半是真心话，半是谎言，“但我现在喜欢不起了，我有自己的孩子了。你麻烦太多，还带个弟弟，社会关系也复杂，我扛不起来我和你的未来。”

“你不用说，我懂，本来也就是玩玩。”王耀说，“你又何必那么认真。”

“知道就行，我怕你误会了。”阿尔沉默，等到喉咙里的哽咽平息了，才接着说下去，“你那个男朋友你注意点，他挺没脑子的，上次为了你和苏哥扛上了，你说大家都混口饭吃，他那么干其实不至于——”

王耀没说话，也没回头，所以他没能看见阿尔的红眼圈和颤抖的手指，“你回去劝劝他，真没那个必要。苏哥心情不好，我就不好过——”

王耀走了，阿尔对着头顶的灯吸吸鼻子，他的心也在那个瞬间磨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