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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6（过渡章）

莉莎坐在马桶盖上抽烟，隔间外面的嬉笑声让她疑惑。两三个女孩用厚木板别住了门，此刻她们正眉开眼笑的商量如何把那桶水从隔间上方泼进来。这是这周的第三次，前两次她们笨手笨脚的没能成功。

她们害怕莉莎，可抱成团就没那么怕了。

“我蹲下来，你踩着我的背。”

“那样不稳，还是找把椅子吧。”

“要我说，直接泼进去得了。”

隔间之外，窗几明亮，那几个女孩子看起来和别的学生并无不同，她们都长着花骨朵一般的模样，不甚漂亮，但笑起来都是一派天真的模样。

“你们他妈谁呀？”莉莎蹙眉，她记不清楚这是自己什么时候结下的梁子。

“ROI_21！”其中一个女孩说，她故作轻佻，但声音中充满了不知从何而来的恨意，“你不认识我们，我们可认识你，你不是在网上嘴挺臭的嘛！现在怎么成孙子了，有本事再说两句听听给姐们嗨嗨！”

“是不是觉得喷粪不用负责？你这个傻逼的hater！”第二个女孩听起来有点害怕，又有点兴奋，“姐姐告诉你，别以为谁都找不到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这个丑逼凭什么对安德鲁说三道四的！你连他皮鞋下的灰都比不上！”

“别提安德鲁，你这个笨蛋！”第三个女孩声音又尖又细，“莉莎亨特，这次算你倒霉——”

“你们都是安德鲁的粉丝？”莉莎站起身趴在隔间的缝隙向外看，三个女生长得都跟面瓜似的，根本看不出来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女孩们被莉莎吓了一跳，她们同时瞟向抵住门的木板，生怕隔间里这条‘恶龙’闯出来。莉莎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她的蓝头发和唇环分明写着‘生人勿近’，“怕了？”莉莎一拳砸在门板上，直吓得这三个人动也不敢动。

“怕了就放我出去，”莉莎冷笑，“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我才不怕你！”声音是颤抖的，但打头那个女孩显然比其余两个胆大，她抬脚试探着踹了下门板，颇有些视死如归的意思。

“你放我出去，咱俩单挑，或者你们三个一起上也行。”莉莎把嘴凑到门缝上大声嚷嚷，“我保证打得你们哭爹喊娘，满地找牙。”言毕，莉莎使劲踹门，她那凶狠的样子不像是被反锁进厕所，倒像是想破门而入的恶狼。

女孩们怕了，声音尖细那个女生反应倒是快，“你少威胁我们，我们都是讲理的人，这次就是给你个教训！”

“怂了？”莉莎死死盯住女孩，“说两句狠话捡捡面子，就想拍拍屁股走人？”

“什么怂不怂？”女孩放下手里的水桶，做出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我们不像你，彻头彻尾loser一个，只能靠网上发泄找快活，我们就是看不惯你这种人，你知道你有多恶心吗——”

莉莎在嘴巴上从来不输，“我不上傻逼。”

“你这个贱人。”女孩气得满脸通红，抓起地上的水桶对着隔间泼过去。

莉莎侧身靠住门板，音调懒散，“哈，没泼着。”莉莎不是令人感到舒服的类型，她另类尖锐，恃才傲物，像块形状奇怪的乐高砖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

女孩怒了，她抬脚使劲踹隔间的门，“垃圾！怎么不去死啊！垃圾！”

“看得出来你是什么玩意。”莉莎说，“不必大声的喊出来。”

“你——”

“你们给我滚开。”莉莎说，“你们太傻逼了，我受不了了，我现在要出去，伤着你们谁自己担着。”

女孩以为莉莎在吹牛，她俯下身想看看莉莎在隔间里面搞什么鬼。她看见莉莎回退，抬起鞋底。

开始是一声木板爆裂的巨响，然后就是女孩撕心裂肺的尖叫。命运是个操蛋的东西，你永远无法得知什么时候上帝就会收回那些你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东西，可能是一根手指，可能是一条腿，再有时候可能是一颗小小的眼珠。

莉莎指尖颤抖，冷汗直冒，她看见有女孩捂着左眼的手上有血。

“你到底做了什么！”

莉莎被推倒在地。

“我的，我的眼睛。”女孩的右眼流出了眼泪。

“拿下来，拿下来我看看。”声音又尖又细女孩拉开她的手。

“好多血啊，怎么办？我害怕——”剩下那个女孩哆嗦了下，她猛地收回手指，生怕血沾到自己身上。

声音又尖又细女孩也吓坏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景，眼球和细细的木条全部被血水覆盖，看起来就像被火柴扎爆的剥了皮的葡萄。

“叫救护车。”莉莎说。她看见那汪盈在女孩左眼的血慢慢顺着颧骨滑下来，像是一根暗红色的细线，“叫救护车。”血线在女孩的下颌戛然而止，两秒钟后，血滴砸在衬衣的领子上，晕开成花。

在教室里上选修课的Paw被雷声震醒。

“下雨了。”Paw身边的女孩望着窗户上的雨花说。

“嗯，下雨了。”Paw笑得很甜，她并不知道莉莎这个时候正经历着什么，她还以为莉莎不回短信只是因为疏忽。

*

阿尔是个彻底的废物，简直白长了那样健壮的个子和英俊的脸，他差不多是整个格斗场最无聊的废物，只要秃头佬的拳头挨着他的脸，他就躺地上装死。库帕塔买下他的时候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这单买卖算是赔得底裤都没了。

“要不要给你换个对手。” 库帕塔吮燃手里的香烟，眯着眼睛笑。

“无所谓。”阿尔耸耸肩，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不过他的确有这个实力，异常抗揍，简直像把天赋值都点在了抗击打能力上。

“你很有天分。”库帕塔将香烟碾灭，“为什么不试着还击呢，你害怕他？”

“是啊，怕死了。”阿尔从物品存放柜里拿出除臭剂往腋下喷了两下，“不是说秃头佬打死过人吗？我想死得慢点。”

库帕塔皮笑肉不笑，没想到阿尔是这种滚刀肉，“你说话可真有趣。”

阿尔挑眉，他的眼角有一道新鲜的伤疤。

“你知道为什么我每周只安排你和秃头佬打三次吗？”库帕塔舔舔嘴唇，他看起来像是高科技公司的高管，而不是地下黑拳场的经理。

“因为把我打死，你没钱赚？”

“现在没有人愿意在你身上下注，我已经赔了很多钱。”库帕塔靠住休息室的长椅背，长长叹了口气，“如果你在那么做，我就只能下次安排秃头佬把你打死需要几拳的赌局，至少这样我还有得赚。”

“吓我？”

“我不喜欢吓人。”库帕塔吸吸鼻子，“我是在正式通知你。”

阿尔回头看库帕塔的脸，似乎在分辨他是不是认真的。库帕塔是个印度裔，虽然说话没什么口音，但你还是能闻见他浑身令人恶心的咖喱味。

“我需要谢谢你吗？”阿尔满脸的伤在库帕塔眼里似乎根本不存在。阿尔不喜欢库帕塔，他不过是捡斯科特的残羹填饱肚子的秃鹫，还每时每刻都装出一副专业人士的模样。

“我听说你马子给你添了个女儿？”库帕塔无视阿尔的敌意，他见过的人渣多如过江之鲫，阿尔在他们其中连前300都挤不进去。

阿尔一拳将柜门打回去，“我怎么打是我的本事，你管得也太宽了吧。”

“你们白人总是这么傲慢。”库帕塔摇摇头，“我虽然没有好意，但也不至于成为你的敌人，为什么不能理性点看待问题，我在和你沟通，我在寻找我们之间最好的那个方案。”

“你以为长颗眉心痣就是佛祖吗？”阿尔说，“我知道你和斯科特是一伙的，你是他的狗对不对？”

库帕塔笑了，他摇摇头，“我不是，”他抬手指指阿尔，“你才是。”

阿尔无言以对，他低头自嘲的笑笑，抬手使劲呼噜了把乱糟糟的头发，“我不会永远是，我马上就会离开这。”

库帕塔耸肩，他见惯了抛妻弃子的流氓，可即便这样阿尔还是挤不进榜单前300，“你还欠着苏哥的钱，10万美金？”

“我会离开这。”

“你们的账不关我的事，”库帕塔说，“但我买你花了真金白银的，如果你打不回本，我就只能以自己的方式——”

“你能怎么样？”阿尔痞笑，“倒地之后就不能再轮拳了。”

“那是正规赛事。”库帕塔挑眉，“这里不是。”

阿尔没说话，库帕塔知道他听明白自己是什么意思了。他接着说道，“你已经这么玩我好一阵子了，说实话，我简直算仁至义尽，如果你下次再挨一拳就倒——”

“你他妈知道秃头佬的拳头有多硬吗？我猜你一拳也受不了。”

“听我把话说完，”库帕塔抹抹嘴角，“我说到哪了？哦，对，如果你下次再挨一拳就倒，我就让秃头佬直接在擂台上打死你，把你脑袋锤扁的那种。”

“我还会把过程录下来，发到网上去卖，大钱赚不了，但回本还是够了。”

阿尔没说话。

“希望我们今天的对话会对你有点启发，”库帕塔站起身，使劲呼了呼气，“再见。”

阿尔并未回应库帕塔，他目送库帕塔离开，默默在心里将那个逃跑计划提上日程。他如今已没什么留下来的意义，他没可能再见到王耀了。如果他这辈子只可能做条狗，那么做谁的狗不是做。他可以逃到墨西哥去，在那里他还是能找到这样一份打手的工作醉生梦死。斯科特这样的恶徒遍天下，墨西哥也许更多。

我会离开这，你们谁也抓不到我，阿尔对自己说，没错，我明天就会离开这。